念吾

念吾：第一章

下了三天的的雨，终于有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是阳光明媚的。张玉兰起了个大早，从卫生间提了一桶水，开始给楼上楼下的阳台上的花浇水，二楼的大卧室要需要好好收拾一下，二楼的次卧室是张玉兰的孩子李念吾，念吾如今年15岁。

 ‘’起来了，赶快，好不容易出太阳了‘’母亲在念吾的门口叫着 ，匆匆忙忙的提着水去一楼阳台浇花，母亲真是一个容易焦躁的角色

‘’快点，快点，都九点钟了‘’红桶里的水溢出来一些。张玉兰又提着满满的水桶奔向主卧。

‘’到底要喊你几遍我警告你赶快起来‘’张玉兰提着水桶冲进卫生间

秋天的早晨阳光温暖地像是一个拥抱

 ‘’九点十五了要叫你几遍你快点能不能帮我分担一些每天我都这么累“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沉睡的孩子像是被施了咒语 

“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知道心疼大人，叫你起床你有几次是一叫就起来的。：

张玉兰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眼睛还没睁开的念吾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巴掌，。

‘’你干嘛今天星期六 ‘’念吾眯着眼睛但是怒火和慌乱已经从嗓子里冒出

‘’你也知道是周六不知道帮大人做一点事 看我忙里忙外你就知道睡觉‘’

‘’那你可不可以好好叫我 ‘’念吾眼睛仍然没有睁开 可是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我还要怎么叫你？我叫了你几遍你动都不动像猪一样搞快起来穿衣服再晚菜市场就买不到东西了‘’一边说张玉兰提着水桶走出去 ‘’

念吾咬着牙 ，一边洗脸一边哭，如果张玉兰仔细观察，她会发现念吾的手紧紧攥着拳头像是要反抗世界一样，念吾的脑子里嗡嗡的，想起前天涂杰说她妈妈因为他回家晚了骂他，结果涂杰不小心把妈妈推到地上了，涂杰很害怕的跑出来问年吾应该怎么办，平时涂杰妈妈很温柔 ，只有在涂杰特别调皮的时候才会生气。

念吾嚼着吸管说‘’你还敢推你妈你真是个战士等着战死沙场吧这位兄弟‘’

激动的涂杰赶紧反驳‘’我早上出门就跟她说了我今天要晚一点回家几个朋友约着玩 ，结果回去她就一直叨叨 ，说了我半个小时，我忍不住才不小心推了她。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回去跟她道歉就行了‘’

‘’喊你快点，你穿个衣服要穿半个小时磨磨蹭蹭的在搞什么 ‘’

年吾听着这一声声催促 ，怒火一下蹿上头。但是念吾不敢像涂杰那样，只好乖乖的跟着妈妈去菜市场。

‘这个多少钱一斤，来一斤排骨 ，5块。一次次的对白代表着念吾手里的口袋越来越多，念吾开始抱怨 ‘’不要买了提不动了‘’张玉兰只回了一句，那你晚上不要吃饭，念吾只好闭嘴，脑子里开始想那个她最近喜欢上的人，她叫婉如，喜欢她的理由也很简单，有天早晨念吾一起来就和妈妈吵架，委屈的念吾一整天都不开心的瘫在课桌上。在课间休息时间，婉如注意到念吾眼眶红红的，就走过去牵住念吾的手，轻轻的拍着念吾的后背安慰年吾，这几天来念吾反复的回想这个画面，但是念吾知道婉如这么做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而已，而且班上的‘’谣言‘‘都说婉如喜欢涂杰。恶俗的青春片的三角恋是不存在的，涂杰和念吾是普通同学，婉如可能就这么一次注意到过念吾，念吾打算就在一旁悄悄的喜欢婉如就好。

‘’今天给你买了排骨，买了白菜和圆子回去做汤都是你喜欢的‘’张爱兰了解孩子的喜好，虽然常常和孩子吵架但是生活上还是把孩子照顾的很好。

‘’哦 我等会约了人打游戏要用电脑’；念吾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老师布置的周末作业念吾和涂杰说好星期一早晨早一点去抄作业。刚回到家的张玉兰立刻钻进厨房开始给孩子做饭，念吾则把东西都放到饭桌上急急忙忙的去开电脑，梦幻西游的界面刚打开，张玉兰就在厨房喊着，‘’念吾，忘了买酱油赶快去把买酱油，我菜都下锅了。

念吾拿着钱冲进厨房，‘’还有没有要买的，我游戏要开始了，不要让我再下去了‘’

‘’没有了没有了，快点‘’，我关小火等你 

念吾穿着拖鞋，以最快速度冲到楼下去买酱油，引的妈妈的同事转身问念吾跑那么快干什么，念吾一边跑一遍回‘’我妈忘了买酱油，菜都下锅了才想起来‘’

念吾真乖，快去吧。妈妈的同事笑着对念吾说

‘’来了来了不要再喊我了我游戏开始了‘’念吾忙里忙慌的把酱油放进厨房

‘’我选的天火子殇，我马上10级了，是不是升12级就要出钱了，烦死了，我没钱，怎么办，总不可能给我妈要钱因为我要升级游戏吧，那我妈手都给我打残‘’念吾的青春期烦恼又多了一项，不免有些不甘

‘’念吾，把家里的垃圾全部收了拿出去倒了‘’张玉兰在厨房喊

‘’不管了，先打到11级再说，实在不行，我随便撒个谎‘’念吾假装没听到母亲在厨房里喊

‘’听到没有，把垃圾收了，都起虫子飞了‘’

念吾开始不耐烦，一个箭步冲到厨房把垃圾迅速打包，‘’还有客厅和我卧室的，张玉兰补充道，念吾仍装作没听见，只顾着把厨房垃圾打包放在门口，立刻冲进卧室继续游戏，

‘’快来帮我打这个，我装备不够打不赢，快点快点‘’念吾陷入焦躁

你收客厅的垃圾没有，‘’张玉兰又想了起来。

‘’收了收了，我求你别喊了‘’念吾的细胞里都刻着不耐烦

‘’那你把电视打开，把桌子收了，垃圾倒楼下去，不要放门口，人家路过的人看到不好‘’张爱兰被油烟呛的睁不开眼睛

‘’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再喊我了，我刚一坐下来你就喊，催魂吗，你能不能让我安心的玩一会‘’张玉兰也没想到念吾一下子的反应这么大，念吾的眼睛其实已经在喷火，手里扬起鼠标重重的砸下，念吾愤怒的起身下楼。。

张玉兰也火了，相遇在客厅的俩人开始爆发，‘’喊你做点事情，你这个不愿意，那个不愿意，我要你来干什么，你能干什么‘’一边说一边提手开始朝着念吾的头猛扇，念吾抱着头吼‘’都给你说了我要打游戏，谁让你一直喊一直喊，我都没有坐下来玩超过五分钟‘’念吾委屈的说着。

‘’你就知道玩游戏，你脑子里只有游戏，你看小蝶，人家玩游戏也玩，但是学习也搞的好，你就晓得早上睡懒觉，起来就打游戏，我一个早上忙里忙外的你心疼过我吗？‘’一连串的诘问，念吾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抱着头哭，到头来受伤的只有自己。

‘’马上把电脑关了，今天不准玩游戏了。吃完饭练琴‘’张爱兰顾不得念吾再打一会锅里的菜就要糊了‘’

念吾低下头蹲在客厅无助的望着地板，念吾心里和嗓子里都堵着，有气发不出，有话说不出，恍恍惚惚念吾又看见自己和涂杰在奶茶店对话的场景，涂杰烦恼着，该如何回家和妈妈道歉。

念吾颤颤巍巍的起身，开始一系列机械动作。上楼关掉电脑，下楼倒垃圾，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收拾饭桌，暴风雨的责骂和眼泪仿佛从没到来过，张玉兰又叫念吾进厨房尝尝排骨的味道合不合适，念吾面无表情的夸赞着妈妈的菜好吃，顺手把做好的汤端出厨房。

俩人沉默的看着电视，吃着饭，三菜一汤，有念吾最爱的排骨和白菜圆子汤，最讨厌的胡萝卜丝，念吾刻意的只挑排骨和圆子吃，念吾神情有些恍惚，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要只挑肉吃，吃菜‘’张玉兰提醒着念吾。

念吾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根本不管饭碗周围掉的满是汤汁和菜

‘’眼睛不要只看电视，看碗‘’张玉兰脸色不悦

念吾坐在小椅子上勾着腰扒拉着碗里的饭

‘’把碗端起来，不要勾着腰像什么话‘’张爱兰又处在爆发的边缘

念吾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腰有点酸，往后挪了挪椅子翘起了二郎腿

啪，突如其来的一耳光，念吾惊慌的抬起头望向母亲，在没有搞清发生什么之前，眼泪就向设定程序一般已经落下，一下俩下三下，念吾突然看窗外天阴了下来，头部的重击让念吾只能隐隐约约的听见张玉兰的声音

‘’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你脑子里。。。。’’

‘’你习惯太差了真的 ，我们都没有这种习惯你再哪里学的，一点规矩都没得’’

念吾习惯性的举起手，抱着头。念吾在想怎么样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逃离家里一会，下午不想练琴。

张玉兰看着念吾，立刻收回怒火命令道 ，你下午出去找你朋友耍，我不想看到你’’

相遇

念吾往河边慢慢走着，母亲不知道他没有朋友，他拿起手机找不到一个可以陪陪他的人，念吾摸摸口袋，坐在河边悄悄地点了一支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念吾好像是天生就会，陪着他的香烟好像最懂他的苦。

‘’你没事吧，怎么在哭‘’ 突然有个跟念吾年纪相仿的女生走了过来

‘’我没事‘’念吾跟随声音的方向转过头

‘’是不是又挨打了‘’那女孩轻轻的坐在念吾身边

‘’嗯？你这件衣服我也有，这是我为数不多喜欢的衣服，不过这件衣服是我哥哥的，我妈总是去捡她朋友孩子的衣服给我穿，我太烦了‘’念吾抱怨着

‘’是这样的，大人都觉得小孩子长得快不用买那么多新衣服，我也经常捡姐姐的衣服穿衣服新的旧的都无所谓啦 别担心念吾‘’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怎么知道我挨打了‘’念吾警觉的打量着女孩

‘’这是一个很小的城市不是吗‘’念吾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

‘’那你叫什么名字‘’念吾头也懒得抬 

‘’我没有名字，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你不想说就算了‘’念吾有些不耐烦

‘’你叫我小溪吧‘’

念吾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女孩 ‘’你不是没名字么‘’

“刚取的 ，我们眼前是小河小河多宽啊 我现在还很瘦 你叫我小溪以后我长胖了你就叫我小河‘’

‘’呵呵真好笑‘’念吾深吸一口烟想把所有的难受都吐出去

‘’说说吧今天为什么挨打‘’小溪毫不避讳

‘’我就是不明白，明明是周六的早晨，我就想多睡一会，为什么非要拉着我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你知道我到菜市场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着的吗？多丢人啊，我服了，万一被同学看到多尴尬 ，菜又多又重简直是精神身体的双重折磨‘’

‘’可是那么多菜妈妈一个人也提不动啊‘’

‘’而且，她都答应我了我起来可以玩游戏，我刚坐下去，她就叫我干这个干那个，我又不是不做，说了玩游戏就是玩游戏的时间，我真的不明白不理解‘’

‘’我也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样‘’

‘’还有我不喜欢吃胡萝卜，我就是喜欢吃排骨和圆子，我喜欢吃肉有错吗，她为什么要打我，跟疯了一样，这个星期六我脑子就没有安静过，我想拥有安安静静的一天怎么这么难，自从4年级开始没有一天我脑子是轻松愉快的，我现在都初二了，这日子太煎熬了‘’

‘’你再忍忍吧 ，等你长大就好了，长大了你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小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念吾

‘’长大，我已经长大了，如果我是小孩 ，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忍受不了‘’，只有我这样苍老的大人才能忍受‘’念吾不服气的看着河面。

念吾越说越激动，站起来指着河面皱着眉头手舞足蹈

‘’对对对 ，你是大人。这位大人，你有没有好受一些呀，都三点了，你打算一直坐在这吗‘’

‘’我也不想呆在这，但是没有地方可去，这里是我唯一可以不说话的地方了‘’念吾低下头，他懒得去想母亲在干什么，他轻轻把头靠在小溪肩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刚认识的女孩他毫无防备。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平时念吾挨打什么都说不出，对着这个女孩却能轻易的把一切都说出来。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前天给孩子们买了一套黄金纪念品，以后是要升值的，这个月月底我给念吾买的保险又要交钱了，你先借我3000，发了工资再还给你‘’客厅里张玉兰和同事杨平一边打毛衣一边说着，电视里的大长今坚韧的眼神与现实场景相似。

‘’那晚上我去取钱明天给你‘你真的好会为孩子们规划哟我什么都没给我孩子买，你下次买的时候把我叫着啊’杨平说着

‘’那不行 ，你还是要给你女儿买，孩子们没轻没重万一哪天受伤，你一点准备都没有‘’张玉兰熟悉针法根本不用低头看，只是认真的看着电视的重播

‘’我觉得我就是长今，虽然我没有那么聪明，但是我一直自强，不依靠任何男人。带着俩个孩子‘’

‘’你就是太强了才会这么苦，你为什么把陈建川赶走，是主任介绍给你的吧‘’

‘’你不知道，他就跟个小孩一样，除了照顾念吾我还要照顾他，他有天拿个羽毛去逗念吾，念吾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干燥了，这么一逗，就开始不停的流鼻血。不是我夸张，念吾起码流了半个小时，枕头上一半都是血迹，把我气的当天晚上就让他收拾东西回他妈家去了，后来我又想了想，他对念吾一点爱都没有，虽然不至于虐待念吾，但是念吾也不喜欢他，我不想念吾受伤害‘’说起这个事情，张玉兰还是很气愤，放下手中的毛线继续抱怨着

‘’有次念吾说想吃果冻，这孩子很少吃零食。那天我发了工资就去超市给念吾买了一个小背包装满果冻，刚开始我没在意，就放在这个桌子上，结果我做完饭一看，一个都不剩，全部被陈建川吃了，我差点背过去，我那是给念吾买的，我忍住火气什么都没说赶紧收拾了，第二天又去给念吾买了一包悄悄给念吾放在衣柜里，让他想吃的时候就自己拿着吃。结果念吾又跟我说他只吃了俩个就没有了。‘’

‘’啊，他怎么是这样的跟小孩抢东西吃‘’杨平也惊讶的放下毛衣感叹

‘’对啊，而且他对念吾不是很好，正好那天早上把念吾弄受伤了，我也找着这个借口就把他赶走了，念吾现在青春期，一点都不听话，陈建川走了更好。就我和念吾都闹的鸡飞狗跳了‘’

‘’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一个人带着俩个孩子，你今早又打念吾了吧，你别总是打他，他都很听话了，你知道吧，小蝶昨天离家出走了，念念也离家出走了，我们7个单元的孩子有4个离家出走，你们家念吾很乖了。嘴巴又甜，总是隔着多远就开始跟人打招呼，你喊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又不离家出走‘’

‘’他敢，我的态度很坚决，走可以，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家你都不要了，那还说什么，对男人如此，对孩子更是如此，如果念吾离家出走，我绝对不去找他，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回来，打他是因为在意他，想改掉他不好的地方，是为了他好，他走了那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不是我们家的人我管他干什么，随便他自生自灭‘’ 

‘’哎呀，你不要对念吾那么凶，说了你又不听‘’

‘’棍棒底下出孝，不打不成材‘，我都不要求他学习成绩一定要多好，最基本的生活习惯为人处事他一天到晚就跟昏的一样，什么都做不好，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玉兰抬头看了看钟，哎呀 5点了我要去做饭了。

‘’我也要回去做饭了‘’杨平临急匆匆的收拾好毛线。走之前大声喊着‘’要三千是吧明天上班给你‘’’

天色渐渐暗下来，厨房里的日常活动火热进行中，念吾站在家门口却迟迟不敢敲门。

‘’我死定了，小溪‘’念吾的声音都开始发抖

‘’怎么了‘’ 小溪牵住念吾的手

‘’我钥匙找不到了，我明明记得是在裤子包包里的，完了完了，你不知道，我上个月也掉了钥匙，我妈说要再掉钥匙，肯定要打我。上次她就是憋着火气的‘’

念吾越来越慌，声音和身体一起发抖。

‘’那你再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放在家里我忘了拿，别着急‘’小溪放开念吾的手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我清楚的记得是放在包包里的，我死定了。今晚又不得安宁‘’念吾的手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开始习惯性的发抖。

‘’你先按门铃吧。要是你妈问你，你就说放在桌子上了，她不会怀疑的‘’

‘’不可能，我躲不过去的，我肯定又要挨打了‘’念吾一时间莫名的愤怒起来。用力的用手锤墙。

‘’没事，我陪着你，别怕‘’小溪阻止念吾伤害自己。念吾颤抖着按门铃，

‘’谁‘’张玉兰的声音如期而至

‘’我‘’忘了拿钥匙

‘’你烦不烦，喊你拿你不拿，干什么都干不好‘’

张玉兰好像并没发现，念吾暂时逃过一劫。

晚餐时间，沉默依旧，张玉兰并没有发现今晚的念吾比以往更加沉默

‘’长今，快开门啊，我是连生，给你送药膏来了‘’

台词和内心台词同时响起

‘’我完了‘’念吾闭上眼睛

‘’你是不是又把钥匙落了‘’念吾与张玉兰的质问不期而遇

‘’我找不到了‘’念吾的声音小到听不见

‘’不要吃了，进小屋子去面壁思过，不准开灯，我不叫你不准出来‘’张玉兰并没有大发脾气。

念吾面无表情的放下碗筷，慢慢地进去站着‘’

‘’啊！‘’念吾痛苦的发出惊叫

‘原来是张玉兰进来看着念吾站着，咬牙切齿的一脚给念吾踢过去，念吾应声倒下。‘’

‘’给我跪着反思‘’

‘’嘭‘’门被锁上了

‘’你还好吗，念吾‘’小溪突然出现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进来的‘’

‘’窗子没关啊，我就进来了，而且我觉得你是不是需要帮助‘’

‘’我没事，我习惯了，我以为又会挨一顿暴打呢，现在只是面壁思过，算轻的，我小学的时候总是掉雨伞，把我妈给气的拿着伞在家里追着我打‘’

‘’那你可真爱掉东西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管理你的物品呢‘’小溪好像也不理解念吾。

‘’我不知道，我也想好好保管，我每次拿的时候我都提醒自己要好好带着了，上学的时候就放在教室后面，放学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忘记了，明明下着雨我都能忘记。淋着雨走到一半我才想起来没有带伞，第二天再去看伞就不再了，同学们也没人知道，我很懊恼的。‘’念吾支支吾吾的说着

‘’别人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好困难，我真的记不住带雨伞回家，我真的记不得钥匙放在哪里了‘’

‘’唉，真是太不幸了‘’小溪无力的回答着

‘’我真的不懂，雨伞很重要吗，钥匙很重要吗，没有可以再买再配又不贵。为什么一定要打我，我真的忍不下去了，她再打我我就要还手了。

‘’ 不行你想像涂杰那样吗，你妈又不像涂杰妈妈那样温柔。你只会死的更惨，你看你还是没长大，大人都是把东西收拾的很好的，小孩子就是会丢三落四。没关系的‘’

‘’没关系，你不会懂得，我每天都活在惶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巴掌落下来，不管在哪，只要她发起火来，要不就是面目狰狞的吼骂，要不就是源源不断的巴掌‘’

‘’你这个成语用的不对吧‘’

‘’反正你懂吧，我要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我懂，可是你要跪到什么时候 你晚饭也没吃’‘

‘’我希望能跪到地久天长，至少这一刻我有片刻的宁静

‘’你这个成语用的也不对吧‘’

‘‘’反正你懂的，我只想的起这几个了 ‘’

‘’俩人相视一笑‘’杂乱又黑暗的屋子好像不那么可怕了。

咔嚓，门锁突然转动

‘’我妈来了，你快躲到那个沙发下面‘’

还好小溪足够灵活

‘’你真的脸皮太厚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张玉兰看着念吾一脸轻松的样子就一肚子火，本来想让念吾出来吃饭的，现在只想揍他。

‘’ 本来想让你出来吃饭，都想算了的，你这个年龄经常掉东西也正常。结果你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反思，越说越生气‘张玉兰突然暴走，冲出去拿衣架。

这个艺术片一样的场景有些滑稽。

‘’15岁的少年坚定的站着那攥着拳头，面色坦然，放佛置身在音乐厅，念吾在开始幻想背景音乐，与之呼应的是母亲勃然大怒的扭曲面容，一下，俩下，三下，我猜下一个是右手，下一个应该是用衣架指着头或者打在腰上。念吾第一次如此冷静。他看见8岁的自己站着这个屋子里跳着脚的躲避每一次打击，眼泪与脚步齐飞，不知道哪个更有艺术感。

‘’我对你太失望了，以前打你你还会躲，你现在真的是完全麻木了。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打了你那么多次，你从来不知道说，妈妈对不起我错了，下次我改正，你一次都没有道过歉。我真的要放弃你了‘’

念吾用冷眼旁观的方式看着8岁的自己和15岁自己在这个房间用截然不同的态度面对着同样的谩骂。

‘’你再给我好好想想你错没有‘’

嘭！门又被锁上了。

‘’你看 我是不是很强大，我都说我是大人了你还不相信，只有小孩子面对这些的时候才会失态的哭闹躲避，成年人都是冷静从容的面对的‘’念吾故作轻松

‘’疼吗‘’小溪从沙发下爬出来

‘’一点都不疼 已经没什么感觉 ‘’

俩个孩子瘫坐在地上，相顾无言。沉默片刻

‘’你真的很勇敢 ，我没有你那么强大，如果是我，我肯定会哭着满屋子乱跑躲避，哭的稀里哗啦，我承受不来‘’小溪低着头愧疚的说着

‘’没关系，有我这样可靠的大人在，没什么是不能承担的。大部分的难题我都能解决，就是数学题，地理题，历史题我完全不会‘’

‘’啊 你也有缺点啊 ‘’

‘’当然，我拥有对抗世界的力量，却没有解开题目的头脑‘’

‘’我很聪明的我会解各种各样的题但是我对生活里的难题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们刚好互补要是我们俩个可以结合一下就好了‘’

‘’需要头脑的时候你上 需要挨打的时候我上‘’

‘’那我们就无往不利无所不能了‘’

‘’念吾你的语文这真的也很烂啦 你上课都在干嘛‘’

‘‘’哈哈哈哈 ‘’

念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 ，我上课的时候好难集中精神呀。就一秒钟，我就好像在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个场景。我都跟自己说了要认真听课，老师讲的我也很感兴趣，就是没法集中注意力，可能我就是这么笨吧

‘’你很棒的念吾学习好不代表一切成绩好不代表一切如果没有那么聪明学习成绩不好 ，那就学着活得善良又轻松一点就好啦，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每个人都很聪明的。小溪的安慰充满了稚气。

桌上放着盗版的兵马俑，一个军人闹钟。一个很多年前淘汰的沙发，俩个堆满早就应该扔掉衣服的衣柜。这个房间说是杂物间其实比念吾的次卧还要大，因为在一楼所以用作杂物间，杂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因为不见阳光又乱，这个房间总是关着门的，当然，里面还关着俩个对一切充满疑惑的少年。

夜晚九点，念吾的周六要结束了，妈妈在那之后就对他说了一句话，洗脚上床

念吾和哭肿的眼睛躺在床上和伤痛在黑夜里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