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吾

念吾:第八章

念吾不知道可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能和攒在口袋里的眼泪往河边走,他本想去找小溪,可他不知道小溪家在哪里,只能去初次见面的河边。一路上,念吾都控制的很好,眼泪也很乖巧没有闹着要冲上眼眶,念吾远远的就看见小溪的背影,看到她的那一刻,念吾有种很强烈的冲动,他想永远和小溪在一起,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真正的放松。

“我懂,别哭念吾,我不想看见你的眼泪”小溪穿的是念吾哥哥的外套,念吾在某个安慰小溪的晚上送给了她,她很喜欢。

“我不会哭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终于明白你的感受了,你是对的。”

“念吾,你是对的。逃避才会不痛苦”

念吾一来就撇见了小溪脸上脖子上的血痕,无须多言,无须多问。

“还有哪受伤了,给我看看”念吾忘了自己也是遍体鳞伤,他此刻担心的是这个小女孩不像他一样皮糙肉厚,肯定会更疼。小溪并不打算展现伤痕,只是呆呆的看着河面。念吾只能自己动手,他轻轻的拉开小溪外套拉链,一件脏脏的灰色短袖打底,鲜红冒着血的伤痕立刻暴露出来。右手臂上的伤痕让念吾不忍看,只能再问“还有吗”小溪指了指腰部,念吾试探的一点点掀开短袖。腰上的伤痕不像手臂那样触目惊心,但是他能感受到她的疼。

“她们都疯了吗,你家在哪里。我要去揍她!”我不允许有人这样对你!“怎么形容念吾的声音呢?或许是因为愤怒声音有些走调,或许是因为心疼声音有些颤抖。或许是因为几近疯狂,声音有些无力般的沙哑。还好下午的大人们都在急着躲避太阳,河边俩个小小的影子并不能吸引到人们的目光。

无人回应,无人关注。念吾的力气随着河水慢慢溜走,他失去了愤怒的力气。

只能颓然的坐在石头上。

“我的水晶球永远都送不出去了,是不是”

  …………………

“是我太天真了对不对,我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喜欢她“

 ………………………

“我太没用了”啪,耳光的声音响亮又清脆

“再也不要这样了”啪,念吾完全没有收力,他不想哭,不能打人,只好把怒气撒给自己。小溪也并没有阻止念吾,她更无力,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样的下午,只能默默地陪着他,纵容他在她面前展现一切的情绪。

河水就在俩个小孩的脚边,或许今日的阳光河水沉默的石头都想开解安慰一下这俩个孩子,只是它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安静的陪着。

陪上几个小时或许孩子们的就会自己平复。万物都赶在这个下午赶来陪着念吾。

一小时

俩小时

三小时。

万物想问问念吾有没有感到好一些。

“你好些了吗?都六点了,要不要回家”小溪代替万物

“我无处可去”

“那我陪你走走吧,我有点冷”

“嗯”

小溪自然的把手放进念吾的口袋让他好紧紧握住,小孩之间的彼此安慰不需要言语。

“走吧,走走你会感觉好很多的”

这个时间的孩子们都在家里闹在厨房大显神通的大人们,难得安静的街道允许俩个孩子默默的来回走,念吾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只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向前走。他已经失去意识,

但这道炙热又突兀的目光瞬间就吸引了小溪,小溪转过头去寻找源头。

街对面小面店的原一的目光是那样的令人不舒服,小溪仿佛是被原一的目光给定住了,停下的脚步失去了所有力气,念吾毫无知觉,身体随着小溪的动作而动作,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俩人隔着窄窄的街道四目相对,小溪立刻警觉起来,她不能被看见,而且是在这样的傍晚。只是她动不了,小溪只能开始小声呼唤念吾,她必须要逃。

“念吾、念吾、念吾你听得到吗”

最终还是原一先反应过来,放下筷子向她们走去,原一穿着白色的卫衣,把他本来就白的脸色衬的更白皙,小溪没时间欣赏这个男孩子白马王子般的外貌,只能更加着急的低声唤着念吾。

“念吾、念吾,原一来了”

念吾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回应

“小溪,等我”原一着急的跑过马路,这一声呼唤好像是解除封印的咒语。回过神来的小溪拉着念吾立刻撒腿就开始跑,追在后面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是几个小孩子在玩游戏,一个女孩拉着眼神涣散的男孩在前面跑,另一个男孩在后面边喊边追。在电视剧里男女主角通常在这个时候都会遭遇车祸,而现实是原一体力不支没能一直追着她们,小溪直接拎着念吾跑回了家门口,念吾眼神并没有因为剧烈的运动而醒来,之所以是家门口是因为按门铃,张玉兰并没有开门。俩个小小的身躯只能缩在墙角。小溪知道现在在发生什么,她阻止不了。

“你走,谁给你钱你就跟谁走”门里熟悉的声音响起,唤醒或是觉醒了念吾。只见念吾用一种怪异又古怪的方式提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他从口袋拿出一只烟,夹在手指间把玩。楼道暖黄的灯光就是打火机,烟被放在鼻尖,念吾望着头向后仰,顺势使劲享受烟草的味道。

“知道吗?我的眼睛俩只眼睛不一样大”念吾的斜笑让小溪感到害怕,他好像是在另一个时空,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时空,念吾用食指使劲顶住右眼上眼皮,讥笑着说“我小的时候,每个人对我说,你的眼睛大小不一样哎,一只眼大一只眼小,我一直很好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不一样的,可我刚才明白了,眼睛,必须要大小一样。你看,这样,我的眼睛是不是就一样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 


“你妈没在家吗?”楼上的阿姨不合时宜的路过,打断了念吾的表演。念吾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傻傻的摸摸后脑勺,带着无辜的笑容耸耸肩,可爱的回答到“嗯,我忘了带钥匙。“


极大的反差。


“我表演的好吗?你看,我的眼睛也能一样大”念吾轻松地皱着眉头眯起眼睛咧嘴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向小溪。


“你不必如此,念吾,我知道你很好。让我来吧”小溪眼里满是疼惜


“又没拿钥匙啊”这次是隔壁的阿姨推门而出,念吾再次自然的呆呆摸着后脑勺,带着无奈的笑容耸耸肩,认真的回答到“嗯嗯,忘了带,正好我妈不在家”


极致的反差


“你看,我很擅长,我能继续,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伤害我”

“要不,我们离家出走吧”

“不,那有什么意义呢?没有钱,走了也要回来。要走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不要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那我们…………”

“别说了,你牵着我,只要我知道你还和我在一起,我就永远有力量,我就永远坚不可摧。”

“可是………..”

“相信我,我是坚不可摧的”

“好”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伤害他,所以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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